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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黄 娴 程 焕
刺梨果。水城区委宣传部供图
徐天勇在给刺梨树剪枝。 本报记者 程 焕摄
“十五五”规划建议提出，培育壮大乡村特色产业。
我国独特的自然禀赋孕育了丰富的生态资源，不少地方依托当地特有的生态优势，形成了“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特色产业。今起本版推出“美丽中国·生态优势下的特色产业”系列报道，展现各地积极探索如何将生态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发展优势。
——编 者
外表长满尖刺，果肉又酸又涩，在贵州的大山深处，广泛生长着一种金黄色的野果子——外形和口感均不讨喜，长期以来并不受人关注。
近些年，这种名叫刺梨的水果在贵州逐渐走红，被开发成饮品、糕点等产品。短短数年，刺梨一跃成为贵州百亿元级特色优势产业。
深山长野果，野果又走出了深山，成了“致富果”。这一变化如何实现？记者走进贵州六盘水市水城区，探访刺梨全产业链的发展之路。
“没想到咱们石漠化山区的野果子，能有这么大潜力”
群山高耸，峭壁如刀砍斧削。沿着盘山公路来到水城区野钟苗族彝族布依族乡时，一股险峻之势扑面而来，这正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
野钟乡林业站站长唐忠广记得，面对满山怪石嶙峋、石漠化的土地广种薄收，当地曾试着发展过核桃等经济林木，可独特的自然生态环境让不少物种难以适应，作物换了一茬又一茬，乡亲们也失去了信心，不少人索性撂下土地外出打工。那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山坡上的野刺梨正肆意生长，每到春末夏初，紫色花朵把山上和村里都装扮得多姿多彩。
2013年秋天，野钟乡野钟村党支部书记唐发开在贵阳偶然看到，摊贩在街边卖刺梨干，一斤能卖20元。他大吃一惊：“这不就是我们山上的野果子吗？”唐发开回村后召集村民开会，大伙儿对这一发现兴奋不已。打听到刺梨干产自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龙里县，第二年采收季，唐发开领着12个村民专门跑到龙里县学习。而野钟村的这一设想，与水城区关于生态治理及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方向不谋而合。彼时，区里也正在对发展刺梨产业进行论证。
“刺梨是云贵高原及周边地区特有的野生植物资源，凭着发达的根系、强大的耐旱与耐贫瘠能力，能很好适应这里的气候土壤条件。”唐忠广说，听了专家的解释才明白，刺梨不仅是石漠化治理的优选树种，而且果实营养价值高，值得继续开发。“没想到咱们石漠化山区的野果子，能有这么大潜力。”他说。
于是，结合退耕还林工程，水城区从2015年开始将发展刺梨产业作为带动群众增收的现代山地特色高效产业来抓。借着这股东风，野钟村种下了2000多亩刺梨，迈出了农业产业化的第一步。
“种植刺梨为推进产业生态化与生态产业化发展打开了新路子”
刺梨被“发现”之后，怎样从野生到“家养”，成为摆在当地人眼前的第一个问题。
村民徐天勇如今是刺梨的“土专家”，可当初开始种植时，他硬是观望了一年才行动——深山里的野果子，真的适合在山下大规模种植吗？刺梨从种植到挂果需要3年，如果到时结不出果子，一家人吃饭都会成问题。
徐天勇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不同于野生刺梨的随意生长，规模化种植追求的是产量和品质，如果不解决技术难题，就可能重蹈之前种其他作物的覆辙。“我们从优选品种抓起，在各个关键环节开展技术培训。”唐忠广说，为了让刺梨种得活、长得好，区里整合各级林业和农业部门、高校及企业的科研力量，对种植农户进行系统培训，并组织技术人员深入田间地头示范指导。
短短一年，越来越多的刺梨树苗被种到山坡上、田野里，连一些石砾地也泛起绿意，野钟村变了模样。在技术员手把手指导下，徐天勇将自家10多亩地全改种上刺梨，从修枝、施肥、除草到病虫害防治等，他逐步摸清了管护要点，凭着一股认真劲儿，学到的知识越来越多，自家种的刺梨长势格外喜人。3年生长期一晃而过，当初的小树苗长成了郁郁葱葱的林子，随着刺梨陆续挂果，乡亲们迎来丰收时刻。
随着管护培训的深入开展，像徐天勇一样懂技术的农户越来越多。区里将这批技术能手、“土专家”等组织起来，按照“一乡一园、一村一点”标准打造刺梨产业示范园，带动农户开展标准化抚育管护。一棵棵刺梨树茁壮生长，光秃秃的山野渐渐绿了起来，目前，水城区森林覆盖率稳定在63.55%以上。
“既能绿化山乡，又能带动增收，种植刺梨为推进产业生态化与生态产业化发展打开了新路子。”唐忠广说。
“让刺梨走得更远，就得推进全产业链发展”
刺梨渐成大山的“名片”，如何走到更远的大山之外？水城区早有布局：2018年，区里成立贵州初好农业科技开发有限公司，挑起全区刺梨鲜果保底收购的担子。
“高于市场价收购，让老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收益。”公司生产总监陈先金说，“让刺梨走得更远，就得推进全产业链发展。”收购之后，该公司致力于做好精深加工，努力赋予刺梨“新身价”。
提升刺梨产品附加值，必须开发出具有市场竞争力的新产品，科技研发成为刺梨全产业链的关键环节。该公司在自建研发中心的基础上，与中国科学院地球化学研究所、中国农业大学、贵州大学等高校院所展开合作，联合开发刺梨产品。
“我们做的就是‘爆改’刺梨，在保留营养成分的同时，尽量降低酸涩味，以满足不同群体的多元需求。”从最开始的刺梨气泡水，到刺梨原浆、刺梨果汁饮料、刺梨含片等，公司研发中心主任王欣颖带领团队研发出20余款上市产品，先后获得26项专利授权。
如今，凭借建成年压榨处理刺梨等农特产品12万吨的前端生产线和11条后端生产线，该公司刺梨产品体系日渐齐全，一条完整产业链条在水城区应运而生。“2024年收购刺梨鲜果8500多吨，助农增收5100余万元。”陈先金介绍，现在，刺梨产品已在全国各地市场铺开，接下来还要将目光瞄准国际市场，努力让刺梨走出国门。
水城区的探索，是贵州刺梨产业发展的一个缩影。2019年，贵州将刺梨列入全省12个农业特色优势产业之一。近年来，贵州刺梨种植面积稳定在152万亩，已形成六盘水市、安顺市、毕节市、黔南州4个刺梨重点产业带。
发挥特色资源优势，推进刺梨全产业链发展，一颗野果子长成了大产业。目前，贵州刺梨产业年产值超100亿元。
原刊于《人民日报》(2025年12月10日 第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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